第十二屆香港亞洲電影節 - 山河故人－是日觀影

日期: 2015年10月28日
地點: AMC PACIFIC PLACE 4院

中國導演賈樟柯的電影作品, 大多是利用故事發展的時間流逝, 來刻劃著片中人物的情感, 以及社會的面貌現狀, 以寫實的影像呈現著電影的質感, 亦突顯出賈樟柯作品的獨特風格. 兩年前他憑<天注定>奪得康城影展最佳劇本, 字字珠璣的對白和凌厲的影像, 透視當刻中國的不同景象, 可惜影片認喻連連, 最後電影無緣在港公映, 唯有購買影碟才能欣賞該部被譽為賈樟柯的精彩之作. 賈樟柯的最新劇情片作品再次以寫實的影像呼應著人物的情感, 片名亦帶出了對人生與時間互相的領悟. <山河故人>以過去, 現在和將來的三個不同的時期, 描寫著片中人物的一段情感歷程, 賈樟柯從不同的角度透視著中國的人物和社會面貌和變遷, 與他的前作一脈相承.

<山>片故事從1999年的汾陽開始 - 濤子與晉生及梁子三人在舞池上跳舞, 他們既是中學同學, 也是好朋友. 晉生與梁子對濤子漸漸產生情愫, 產生了一段三角的愛情關係, 最後濤兒選擇跟晉生, 梁子毅然離開, 晉生與濤兒誕下了兒子張到樂; 2014年, 晉生與濤兒離婚後, 晉生在上海發展他的事業, 濤兒則獨自在汾陽生活, 一天, 濤兒的父親突然去世, 趁著這次機會, 把跟隨晉生生活的到樂帶回來, 拜祭她父親之餘, 順道跟到樂短暫的相聚, 可是到樂與濤兒之間猶如陌生人般, 令濤兒感到失去至親的感覺. 2025年, 到樂與父親晉生在澳洲一起生活, 到樂自此沒有跟母親濤兒再見, 一直欠缺母愛的到樂, 面對著他的老師, 漸漸產生了一段曖昧的關係, 腦海中只記得母親的名字 - 這一刻, 濤兒回憶著二十五年前跟晉生與梁子一起跳的舞, 在下著雪的天氣下再次跳起舞來......

還記得第一次觀看賈樟柯的電影, 是2004年的<世界>, 那年賈樟柯帶著影片與趙濤一起來港宣傳, 當時被賈樟柯的電影描寫與拍攝手法深深的被吸引著, 亦因為此片而喜歡了賈樟柯, 更將他舊有的作品<小武>, <站台>, 以及其短片作<小山回家>等都看一遍, 發覺到他是一位善於描寫人物的導演. 而近年看他的電影, 都是比較善用時間來刻畫出人物的層次, 而這漸漸展現出社會的變遷與時間的消逝, 而這也成為了賈樟柯的個人電影風格.

<山>片再次回到賈樟柯的家鄉汾陽為主要場景, 以三個不同的時間過程, 描繪著人物面對過去, 現在和將來的不同片段, 既是開心, 又是慨嘆. 電影由一段舞蹈以Pet Shop Boys的的襯托開始過去的1999年, 先帶出了段搖滾的節奏, 而焦點亦漸漸落於濤兒, 晉生與梁子三人身上. 故事亦隨即著筆於三人之間的感情. 到了2014年, 曾經深愛過的卻成為過去, 濤兒與晉生因目標和理想不同而分離, 兒子到樂因為公公的去世回到家鄉, 面對親生母親如陌路人, 最後與母之間的感情如紙一般的薄, 濤兒聽著被旋律吸引著, 葉蒨文唱的<珍重>. 2025年的澳洲, 到樂遇上來自香港的老師, 兩顆寂寞的心漸漸走在一起, 那邊箱的濤兒, 雖然獨自一人生活, 但吃著水餃跳著舞, 從寂寞中找到一點的笑容.

<山>片呈現著一份寂寞無奈之感, 雖然段此有對方的扶持, 但內心仍然藏著一份哀愁感, 現實就是呈現著這份觸動. 電影描寫著不少中國現實社會面貌, 九十年代的經濟起飛, 很多人都對外投資, 對金錢資本主義的崇拜, 家庭的離合, 兒子的學習, 為了生活移民外地, 種種都似是賈樟柯給中國的印記回憶. 當然, 影片不乏他對現實社會的諷刺意味, 張晉生為兒子改名為張到樂, 喻意為英文諧音Dollar, 暗喻中國人對美金的崇尚, <珍重>卻是反映著人民的移民潮, 長大後對母親與歌曲含糊的印象, 映照成今天年青人對舊日回憶的淡忘, 而紅色車輛大概是在映射著中國的社會主義吧.

電影以二十五年的時間橫跨著兩代的不同故事, 賈樟柯直接地描繪出中國的過去與未來, 感覺很跟<天>片與<三峽好人>互相呼應著時間流逝過去, 人和地的變遷所帶來的感慨. <山>片整個故事結構十分工整, 攝影上也有很大的嘗試, 在1999年的部分, 電影以4:3比例呈現, 有如在觀看著九十年代的電影和電視的影像, 到了2014年與2025年則以闊銀幕比例展現, 把這個社會看得更廣. 影片的片名在1999年部份後才出現, 那「山河故人」四字出現, 以那不變的山河和感情記掛的故人.

片中的演員表現更是喜出望外, 趙濤這次在片中的演出, 可說是她跟賈樟柯多次的合作後, 情感運用得最成熟的一次, 從那二十五年的時間過程, 看著濤兒的內心忐忑和傷感, 趙濤的演出收放自如, 把角色發揮得十分細膩, 一次很亮麗的演出. 而演張晉生的張繹角色較為表面, 發揮其實不算很大, 但卻顯露著張晉生的私心無情. 梁景東演譯的梁子戲份不算很多, 而其角色則較含蓄, 表現恰好. 而憑<青春派>竄紅的董子健, 他演出的張到樂表現自然脫俗, 把角色拿捏精準, 角色亦有發揮. 而在第三段中演出的張艾嘉, 戲份不多但表現精準, 角色好讓她有很大的嘗試空間.

<山>片可說是賈樟柯近年電影中, 格調上比較不同的一部, 電影從昔日的巷走到今天的大街, 對當時的簡樸至今日的資本, 都是賈樟柯鏡頭下的社會變遷, 回望著時間對人和地的逝者如斯. 很喜歡影片的結尾部份, 濤兒恍然聽到兒子到樂呼喚著自己, 刻下她在雪下一邊跳舞一邊微笑, 面對著二十五年仍然屹立的高塔, 襯托成一幅很有詩意的畫像. 可是年華老去, 逝去的回憶今天只能回眸, 賈樟柯的影像帶給觀眾不同的思考, 在不同時刻的美好時光, 想念著跟最愛的人之間的溝通和關係, 藏著一份憂愁的情感.